翻开李贺诗集,那奇特的造语、怪异的想象和幽奇冷艳的诗境便会迎面扑来,宛如进人了一个别样的世界。 比如《南山田中行》:
秋野明、秋风白,塘水涔滲虫啧啧。……石脉水流泉滴沙,鬼灯如漆点松花。
比如《感讽五首》其三:南山何其悲,鬼雨洒空草。……一月午树立影,一山惟白晓。漆炬迎新人,幽圹萤扰扰。
比如《神弦》:呼星召鬼歆杯盘,山魅食时人森寒。
在这些诗句中,作者写荒芜的山野,写惨淡的黄昏,写阴森可怖的墓地,而活动于这些场所的则是忽闪忽灭的鬼灯、萤光、食人山魅。令人读后,毛骨悚然。 谢榛的《四溟诗话》卷四有言:险怪如夜壑风生,暝岩月堕。
李贺的诗歌中也多用质地锐利、脆硬、狞恶的物象,辅之以“剪”“斫”“古” “死”“瘦”“血”“狞”等字词,营造一种瘦硬、坚脆、狠透、刺目的意象。 如:斫取青光写楚辞(《昌谷北园新笋四首》其二)一双疃人剪秋水(《唐儿歌》)荒沟古水光如刀(《勉爱行二首送小季之庐山》其二)青狸哭血寒狐死(《神弦曲》)花楼玉风声娇狞(《秦王饮酒》)
或惊心刺目,或幽妻冷艳, 大都是一种怪奇、畸形的审美形态。 这种审美形态的产生,既源于李贺偏执、狭隘的精神世界和审美取向,也得力于李贺对字词的精心锤炼。似乎可以说,艺术思维的逸出常轨,遣词造句的刺激狠透,修辞设色的惨淡经营,意象结构的古怪生新,乃是李贺诗歌意象创造的基本特点。 晚唐的杜牧在《李贺集叙》中认为李贺诗是“《骚》之苗裔”,而且“时花美女,不足为其色也;荒国陟殿,梗莽丘垅,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;鲸吆鳌掷,牛鬼蛇神,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”,准确揭示了其特点。若与韩愈、孟郊相比,李贺更重视内心世界的挖掘,更多的幻想,更突出诗人的气质,对晚唐诗风产生了更为直接的影响;但缺陷也显而易见:内容过于狭窄,情绪过于低沉,一意追求怪异,难免走向神秘晦涩和阴森恐怖。匿名回答于2019-08-14 19:57:40